清新的空气让野兽的体臭在风中流动。
“菲利普!彼得和乔治不见了!”
“闭把嘴闭上,婆娘,我们不能乱窜,孩子们…孩子们先等到天亮,我们什么都看不清!”
两个猎物在大树根部的树洞里蹲着,大概有个8升左右,嗯,鉴于很瘦,往少估接近7升6升?
不过这情况也算是个误区,先不提这种地方可能是什么野生动物占领的巢穴,像这样不多见的天然避难所是标志性的,如果有熟悉地形的猎人基本可以一眼认出来,澜伽人还保留鲜血之路那个臭名昭著的习俗的时候,参赛者大多都是对这种环境有独特侦测心得的高手,躲在这里只会提前变成乌鲁斯内武夫神像前倒吊的血袋。
在野兽的臭味中,直立的野兽打量着他们,用指头磨碎树枝,估计着最合适的尖刺长度,要知道她虽然没参加过鼎盛时的鲜血之路,不过衰败的澜伽帝国仍会做些复古的事维持其与历史中那个庞然大物的联系,比如一场猎杀逃奴和囚犯的鲜血锦标赛。
“但菲利普,他们会被狼叼走!我的孩子啊……”
女的那个开始拉扯,但又被男的骂了几句,看起来他把她打了三下,两个开始自顾自的分心,这也很常见,总有人会产生误区,相信自己存在于一个关键选择点的时候能立刻得到提示进入状态,完全忽略这是长达数十分钟里短短的几分钟,如果不是把事情单独提出来方便他们先入为主,在实践中他们自己就根本分不清,尤其是这两个一直在吵,他们显然有侥幸心理,觉得之前都没事,说明下次要有事会有什么脚步声之类的提示,很符合平民的习惯。
枝头已经变得足够尖,尽管也只是更接近钻子的形状,不过太尖反而承受不住冲击,剩下的靠投出的力道和角度就行,野兽用手指夹住树枝,准备投出去,先轻轻挥动寻找感觉。
“你不觉得没什么意义吗?”耳熟的声音响起了。
尽管不太好说声音为什么让她耳熟,艾丽莎还是回过头,算不上友好,不过也不是多敌对,起码没有顺便杀了对方的打算,只是看向被阴法力笼罩的小孩,“什么没有意义,杀了人本身就是有意义的,谈什么没有收获。”她似金发的英俊男人开口。
男孩不似别人,但他估计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勇气,也借来了很多疑问,不止一个人,“你说的很奇怪,杀人什么都收获不了,还会饿死你——一柄无主的魔剑胡乱挥舞可能天下无双,但它会随着杀伐沦为历史尘埃的一部分,只因为人全都死了,它本身也没有存在于世的记忆。”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坚定又毫无骨气,让人烦躁,“你究竟得到了什么?乌鲁斯内武夫。”
“我得到了你的命!”战神拎起他的脖子,把这与穷人厮混的疯狗拉到空中,却见不到他的惧色,那乞丐王还不悔改,继续用凡人的脸——至少他想应该是那该死的废物不敢见他,只敢这么做——问他,“你得知摧毁生命是有价值的,这是正确的,但这价值在只会杀戮的野兽那里是与不存在相当的,能相信人有价值的是赋予自己价值的人,可你分明自满为湮灭价值的蛮族,但到底你要怎么湮灭你无法感知存在的东西?”
艾丽莎没有听懂,她应该算读过书的,只是有点偏科,这导致她像文盲,可她不是完全的文盲,然而对方说的话她是真的听不懂,这说明什么呢?
会不会说明对方才是文盲?
总不能这代表她比较文盲吧?
努力一下把他的脖子扭断,这孩子一下就噎死了,看起来果然还是他更文盲,艾丽莎把他丢到边上,手还没松开,已经变成肉酱的脖子就让脑袋脱落了,这点动静好像刺激到了那两个血袋,他们开始寻找第三个消失的孩子,按经验来说,这时候会带些特别的心态,因为对这两头来说这是仅存的崽子,他们已经默认抛弃了两个,第三个再不见那就是天塌了。
“约翰?是你吗?不要藏了,我们怕!”
那个叫菲利普的先往前了,可能是本能吧,男人在传统里是家庭的最大劳动力,这些人也本能的会保卫家庭,非常好,不如说这锦标赛太标准了。
菲利普的老婆还不安的跟在后面,完全没形成掩护,也不知道在躲什么,这两个傻子随便跑出树洞,还不是一条线的站个前后,根本就没有任何队形意识,看得艾丽莎都想笑,首先是应该给鲜血锦标赛炒热气氛。
两头动物走得够远了,已经没有障碍,他们也离这个地方差点距离,手感变得差不多,一下先把手头的树枝抛射出去,因为不是直射很难说命中的部位是哪,但落点差不多是菲利普老婆的躯干,那树枝在空气中发出如箭矢的声音,顺滑如毒蛇,窜过菲利普身旁,落在他老婆身上,发出了击中的闷响,她看起来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闭嘴压住食道涌出来的东西,又后退了点,才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不受控制的要跪下,可能又隐约有预感,不敢低头看,伸手摸了摸自己,嘴在这时慢慢吐出血和被挤出来的碎片,尽力逃避现实让她的反应有点呆,似乎是在微微的上下动头,也不知道是打算干什么。
要是只有声音,菲利普可能真的就当不存在了,平民在“把自己的发现丢掉”这事上的天赋相当惊人,不过他听到老婆的动静,终于意识到声音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回头要确认她的状态,“婆娘,你怎么”一回头,他虽然看不太清,但也大概发现了她的状态,急忙转身过去扶,正好她没了力气,接着她坐下,“苏菲?苏菲!”他有常识,只是不完全有,看对方脸色苍白又不像脑袋被打了,本能的摇晃她的肩膀想让她清醒,女人没办法回答他,只能努力克服疼痛,仰头喘气,在不让伤口撕开的前提下试图让自己的腹部舒服点,这只让她发出疼痛的呻吟,菲利普也反应过来,跟着她的手往下看,那支树枝深深插进她的腹腔,可能还伤到了背上的骨头,他不敢相信这事,只是倒吸口凉气发出了噪音。
“跑,快点跑,饥渴与恐慌还没开始,”艾丽莎因这许久不见的场面感到浑身燥热,忍不住蹭大腿根,话语藏不住的轻轻吐出来,“逃跑吧,然后就是饥渴,再是吃生肉喝泥水,我会一直追踪你,闻你流下的每滴血找到你,直到你活蹦乱跳的被挂在钩子上。”她趴在树后,期待着事情的转变。
女人只是不断深呼吸,菲利普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确定拔出来不是好做法,但这里没有医师,在一片自己都不熟悉的树林里,还有徘徊的怪物在等待他们,他能做什么?
他觉得他做不成事,他甚至害怕下一个轮到他,一想到魔鬼的投枪声,他就已经感到身子在不断被穿洞,他会和她一样倒下,而且连活下的家人都没有,这代表他真的要直面自己是孤身一人的事实,他还要无法还手的被外力立刻驱逐出这个世界,这无能为力的虚无是平民眼里最可怕的事之一。
看他的样子,艾丽莎已经能保持愉快的长期微笑了,要是干完这次她有把握回去就好好工作,还可以活泼的和骑士打招呼,再好好给所有认识的人表现一下,这样就没人会觉得她整天没事干又很像家财散尽的离异老男人了,她也是心情好就会像少女一样的。
女人挣扎了半天,脸绷得已经扭曲了,看起来像是在生气,“菲利普……”他有点害怕,但还是看向她,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菲利普虽然颤抖,还是站起来些,凑近了她,尽管还是感觉背上随时会落下根投枪把他插穿。
“怎么还不快点,那个实在不行就背起来,难道很难吗?”艾丽莎嘀咕着,想要催促对方快点进入正题,但那两头动物还是在交头接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有点迫不及待,把手上的尸体一下抛出去,让它正好落在他们边上,还溅了些血出来,希望这样能让他们快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好像已经不意外了,只是女人又和他说了句,伸手朝着尸体的方向,只是太远了拉不住,菲利普爬过去帮她拉了一把,让她能把没脑袋的尸体抱在怀里,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只是跪在边上握着她的手,低着头看她。
艾丽莎在边上又看了看,闲得手指都快速在树上收放,弄得像是在敲打树皮,可是就算次数多到她的指头把树皮削下来不少,那人还是没动静,更要命的是人皮狼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应,可能单方面觉得她不知道它们能重启,怕她发现,所以故意不做?
还是那俩动物其实还没死透,不管怎么说,她有点烦了,亲自离开了树后,菲利普也没回头,一直到她都站到边上了,他才突然开口说话:“别伤害我们了,动手吧。”
这是什么入门级别的诡计吗?反正见得也挺多了,就是找办法要出路嘛。
艾丽莎正想给点机会,走到侧面,她才看到菲利普的脸上已经没有斗志,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身体倒是不抖了,但完全是一种放松状态,呼吸也是相当容易犯晕的频率,这个人是真的已经想死了,这种怕死正好是他欲求的证据。
“……”艾丽莎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差不多就像正要开始的时候发现对方屎尿都拉出来了一样恶心,浑身的性冲动都消失了,只剩下被侮辱的厌恶和性饥渴的烦闷,不需要动脑子,一脚踹过去,菲利普叫了声,就往边上翻了两圈,整个人在地上塌了下来,但这动静好像引来了更晦气的东西,那个女人居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可能是仅存的意识在关心他吧,不过这也很烦人,艾丽莎正憋着一肚子火,转身弯腰蹲下,从这无力的东西手里把她珍藏的尸体硬抢下来,狠狠往地上摔,让肉汁往外喷,还是不太解气,拽着肩膀上下砸,再踩它,直到它彻底散架,心情还是不好,就把断臂扔边上,拉住那女人的手把她拖起来,她居然敢挣扎,用了点力强行拖着走,把她拉到树边,选好最粗的树枝,用最高的垫在她的背上,再把她的四肢固定在底下的其他树枝上,强迫她必须保持难受的姿势,还得暴露创口,确信她虚弱的声音只是为了惨叫存在之后,艾丽莎才离开她。
最后是亵渎这场伟大狩猎的菲利普,艾丽莎摩擦了一下手指,那刚好有他老婆孩子的血,润滑起来很有感觉,也不管他是骨折动不了还是晕了,反正没差,抓着脖子把他拽起来,按在树上,她把手插进他的右手腕里,他猛地睁开眼睛,居然想要惨叫,她一下松开自己的右手,往他的嘴里塞,握住他的舌头,再把拳头塞进喉咙里,左手也不管到底要皮还是要肉了,强行用力把他的肌体扯下骨头。
可怜菲利普没有经过训练,受不了太大打击,艾丽莎才把他的小臂里的肉掏出来两条,他已经痛死了,临死还拉了一裤子屎尿,她不得不把他留在原地,后退了段距离拍拍腿甲,免得这身昂贵的东西事后清理起来麻烦。
“这下应该算清干净了,好像就剩一个小的,之后抓一下做做研究什么的得了。”艾丽莎又懒散下来,检查自己的手甲,在眼前抓握判断灵活度,再观察有没有磨损,然后按着膝盖蹲下看自己的腿甲,直起身抬腿、踢腿,“没维护匠好麻烦啊,这又不能随便给人看,都得我自己刷,要是还在帝国里舒服多了。”
原地半跳半转圈的晃了晃,在做了这一系列没有意义的行为后,艾丽莎的动作也散漫下来,驼下背,步伐不再有明显的目的性,“今晚运动就这么多吧,回去睡了。”她伸手在面甲的嘴部位置掩了掩,往来的方向过去了,“回去的时候把绿灵妖带上吧。杜刚,处理掉。”马蹄声在她背后响起,她不是很在乎的走了,留下幽灵骏马享受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