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当然是因为——理智。”
金半真半假地摆出了严肃的表情来。
“我热爱着我的祖国,所以我大胆假设并分析过,若是没有史塔西,东德一旦直面BETA,恐怕撑不过三个月——这还是乐观估计……因此,哪怕史塔西的行事风格让一部分人颇有微词,可它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依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件。”
事实上,按照《黑之宣告》的正常发展,在反体制派扳倒史塔西的战斗中,双方火并导致东德军力大降,尤其是战术机部队方面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然后讽刺的事情来了:政变在七月初结束,BETA在八月末便摧毁了整个东德——是不是很可笑?呵呵。
“喔——理智!理智可是个好东西。”
埃里希抑扬顿挫,老狐狸般的小眼睛里透射出审视的光芒。
“像你这样优秀而理智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呢!事实上,我这边也已经掌握了不少反体制派的异常动向——不过,大尉同志的情报甚至更加详细,仿佛你早就……”
“不是仿佛,总帅阁下。”
对于半真半假的说辞,金最为擅长了。
“我是布莱梅家的未来女婿,再怎么说,也要为贝娅特丽克丝考虑一二吧?”
“……”
埃里希略微愣了一下,然而金说这番话的时候九成九都是真心实意,从实际角度来看又合情合理,故而老狐狸根本找不到怀疑的理由,只能假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真是个坦率的年轻人,我很欣赏这一点!那么……我现在以史塔西总帅的身份向你下达命令,协同我部镇压这次叛乱,你可有何疑问?”
从逻辑上来讲,史塔西总帅应该没有直接命令隶属军部的“尤尔根”的权力,不过……正所谓“气焰滔天”,谁在乎正当与否?
“哎呀,没想到总帅阁下会如此信任我,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金用受宠若惊的语气锻炼着演技,虽然埃里希在他眼里就是个小丑,但为了“剧情”顺利展开,他也不介意配合对方演一场狼狈为奸的戏码。
“不知具体来讲,我大致上需要做些什么呢?”
“哦,这个倒也简单。”
埃里希的微笑中骤然带上了阴险的气息,并没有像个日理万机的大领导那样说什么“详细情况我会让某某某同志再联系你”,而是直截了当地揭晓了答案。
“阿尔弗雷德·施特拉赫维茨就交给你来处理了……能办到吗?”
——投名状?
嘁,这不是根本就没信任我嘛!
哼,也是,无论他作为史塔西总帅还是克格勃特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信任一个“外人”呢?
不过……
“唔!”
金摆出惊讶却跃跃欲试的神色来,略带疑惑地望向埃里希。
“总帅阁下,我很乐意执行这项颇有挑战性的任务——只是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埃里希精神一振,紧盯着金的眼睛,揣摩着对方的真意。
“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的。”
——你不会怪罪我才见鬼喽!
我一个说错话怕不是就要有一队突击兵跳出来啊!
哼哼,然而你绝对想不到,我正在用“心理暗示”悄悄地影响着你的情绪……
“呃,因为……总帅阁下,史塔西将击毙或者擒获‘首犯’的功劳让给我,真的没问题吗?这份功劳,应该不算小了吧?”
“……哈!”
埃里希轻笑一声,对金的警惕探究之色越来越淡了,只把对方当作一个精明理智、趋炎附势,同时又确实拥有非凡才华和蓬勃野心的年轻人。
“大尉同志,你的父亲曾经……误入歧途,我原本还有点担心,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不一样的。”
老狐狸的假笑越发和蔼,心中也盘算起得失来,接着决定投上一注。
“不用怀疑,这份功劳确实不小,但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能拿到——尤尔根·伯恩哈德先生,请你记住,祖国从来不会亏待功臣。”
——哦嚯?这算是要拉拢我吗?哼哼。
演戏到此为止,接下去就都是些琐碎的细节问题了,埃里希不可能事必躬亲地跟金详谈具体作战部署,自然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史塔西高官与“尤尔根”接洽。
——快进的分割线——
如此这般,金就避免了跟着阿尔弗雷德陪葬的悲惨结局,爱丽丝蒂娜用不着亲手杀死哥哥,贝娅特丽克丝不用变成思汉成疾的疯女人,百合的闺蜜也不会反目成仇。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从金的角度来说。
当然,其中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比如说,战术机部队的大部分人都受到了金“心理暗示”的影响,然则总有例外,“尤尔根”在军校期间结识至今的约恩·约克就属于被“自由民主”思想洗脑得比较严重的典型,竟敢当面质疑金的命令,那么金也不会对他客气,只是考虑到这家伙将来或许还有点利用价值,这才没有让莎莉泽一枪毙了他。
“尤尔根!中将阁下有恩于我们,我们也一直向往着阁下描述的那个世界,你为什么不仅不响应举事,反而要听从史塔西的命令……!?”
喀!
莎莉泽第一时间拔枪顶住了约恩的后心,而金则半点怜悯欠奉地瞟了他一眼。
“白痴,把私情与公务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反体制派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蠢材,所以才容易泄露情报啊——你先去禁闭室好好冷静冷静吧!”
矛盾就此种下,金自是毫不在意,他甚至巴不得将来这家伙跟野火烧不尽的反体制派搭上线——顺藤摸瓜岂不美哉?
事实上,为了顺利插手将来的“剧情”,金需要更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那么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心理暗示”和史塔西的配合,在暗中宣传一波……
例如:尤尔根是在得知政变情报已经泄露、事态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不得不忍痛“背叛”,为了尽可能让更多的“革命火种”留下来而亲自带队缉拿施特拉赫维茨中将。
不管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一漏洞百出的谎言,反正对于油滑的政客来说,真相从来都不重要,只要到时候“尤尔根”表态倒向反体制派,那么反体制派的新领导人自然会把最合适的“真相”公之于众。
手刃兄长的爱丽丝蒂娜为什么能得到反体制派的信任?
有一点很重要:她手握重兵——在有“力量”的前提下进行表态,才更能够让别人乐意相信。
实际上,史塔西的总帅埃里希也很懂得“史塔西需要一个敌人”的道理,即便大占优势,也没与选择将反体制派彻底斩草除根,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然则成语有云“养虎为患”,古时候的官员将领也常常玩“养匪”的把戏——然后一个不小心就翻车了。
《黑之宣告》正戏里的政变,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正是这一状况的铁证。
至于现在这场“月光之夜”嘛……
烈火、浓烟、尸体——以及,措手不及的中将阁下。
“尤尔根——伯恩哈德大尉。”
阿尔弗雷德面对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也面不改色,只是失望而困惑地盯着金。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这真是个无聊的问题。”
金百无聊赖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稍许回答了几句。
“你的理想很崇高,可惜太不现实了,你明明是个军人,却想要把那种和平时期的框架套用到如今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算了,多说无益,我还是总结给你一句话吧——你的失败,是历史和命运所注定的结果。”
说到这里,金微微挑眉,告诉了阿尔弗雷德一个好消息。
“哦对了,请放心,我没有找到乌尔苏拉的踪迹,想必你早就安排好让她出逃的路线了吧?不过嘛……我有预感,等过几年,我一定会再次见到她的。”
阿尔弗雷德显然也对金的“预言”能力略有耳闻,不禁脸色微变,而后者已经轻轻抬起手来向前一挥。
——枪声如雨。
——时空的分割线——
“月光之夜”震动朝野。
虽然对于金来说,阿尔弗雷德·施特拉赫维茨只是个人名儿,但是对于几乎所有的东德人来说,那可是曾经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
施特拉赫维茨中将在政治斗争中的败亡,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了史塔西的恐怖,残存的反体制派活动也变得更加隐秘了。
接下来,当然是论功行赏的环节。
埃里希先是试探着提出,让“尤尔根”带队整体转去“狼人”大队当史塔西的战术机部队第一人,毕竟施特拉赫维茨中将一死,他留下的“财产”中,最让人眼热的就是“尤尔根”率领的战术机中队了。
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婉拒——废话,要是去了史塔西,后面就很难再出国搞事了啊!
不过,金转念一想……为什么不挂个名呢?
他完全可以暗中在史塔西挂个名,倘若有什么极度重要的任务,他就临时去做一下,一般来讲也根本用不到他嘛!
“等贝娅特丽克丝毕业之后,下官斗胆举荐她加入‘狼人’大队。”
埃里希略一考量,顿时反应过来——金的提议等同于让史塔西在实质上可以有效掌握两支战术机部队,虽说其中细节操作还有不少麻烦之处,但只要有了大体上的框架,其它小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嘛!
“啊哈!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活络!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嗯,布莱梅家向来都是史塔西的坚定支持者,只要布莱梅小姐可以表现出相当的实力,我自然也不愿错过一个人才——然后是,关于授衔的情况……哦,不得不承认,你实在是太年轻了,伯恩哈德大尉。”
最终,在史塔西与军部的热烈争论之下,金捞了个少校的正式任命,不过暗地里又有一个史塔西的“特务中校”头衔。
金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否合乎规矩,不过……谁敢多嘴?
好,现在问题来了——金费心费力地搞事,到底是为什么?
回答:为了去波兰救人啊!
在原作中,主角所在的“第666战术机中队”里,有一个名叫西尔维娅·克沙申斯科的美女卫士是波兰出身,她之所以会加入东德军,是因为波兰已经沦陷,而在波兰沦陷前夕,她和另一个名叫伊莱娜·马力诺夫斯基的美少女一起遭到队友背叛,继而上演“无惨”剧情……
若是金甘于当一个小小的大尉安稳度日,那么即便他拥有“心理暗示”的能力,也没办法给“暗示”提供足够的基础依据去影响军队的决策层,而现在他不仅成为了东德最年轻的少校,一时风头无两,更重要的是搭上了史塔西总帅这条线,使得“活动空间”变大了许多。
如此一来,金就可以抛出所谓的“战术机改进计划”了。
面对BETA永不停歇的凶残攻势,人类方面的科技树被迫倾斜,并且在死亡的压力下飞速发展,世界各国但凡有点能力,都在拼命钻研开发新一代的战术机,故而金提出这样的计划一点都不奇怪。
“改进”就需要实战检验,于是前线的波兰便是最佳的“检验”场所了。
不过,在“奉命”奔赴战场之前,金还需要解决一点小小的“家务事”。
——爱丽丝蒂娜闹别扭了。
好吧,更精确来讲,是爱丽丝蒂娜对于“尤尔根”背叛施特拉赫维茨将军一事耿耿于怀,无法接受“敬爱的兄长变成了坏人”。
“爱丽丝!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会这么凶悍吼出声的当然不是金,而是贝娅特丽克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哥哥跟着一起政变会怎么样?他一定会死!而你也很有可能一起死!变成那样的话,我会是什么感受?!”
仔细说起来,贝娅特丽克丝的性格跟金颇为相似——只对自己人好,面对所有外人都可以做到冷酷无情。
爱丽丝蒂娜则不同,她没有经历过原作中的大悲大悟,自然还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正直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