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提亚马特忽然露出了有点混乱的表情，仿佛在竭力思考着什么，语句又变得支离破碎了。
〝分开……我……那个……也是“我”……〞
“精确来讲，不是她。”
梅林走了过来，向金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提亚马特神，但并非‘全部’的提亚马特神，所以……魔术王送到这个时代来的‘圣杯’，多半也不在她的身上。”
“抱歉，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金皱起眉来，虽然以他的“阅历”多少能猜出梅林的言下之意，不过与其自己瞎想，还不如直接问知情者。
“简单来讲，成为你‘同伴’的，是提亚马特神的‘理性’部分，然而提亚马特神的‘本能’、那个在梦中杀了我一次的家伙……”
梅林用泰然自若的表情说着低沉的话语。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怪物，一直沉睡在虚数世界里，直到前一刻——直到，你斩断了提亚马特神封印自己的镣铐为止……啊，当然，事实上无论你们打倒她还是解放她，结果都是一样的，‘本能’失去了‘理性’的约束，必然会爆发出来。”
仿佛应证着梅林的说辞，金从通过留在乌鲁克南门的巫师眼，远远地望见了那个“本能”的形象。
——超巨大的怪物，连头带尾超过六十米的“魔龙”。
不过，若是较真的话，这个提亚马特的“本能”其实并不太像西幻设定中常见的“龙”，即使是那些异化的、比较特立独行的龙，也没她这样儿的。
在金看来，“本能”的形象更接近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兽，只是她将这个词汇颠倒过来，变成了“人身狮面”的样貌！
蕴藏着星光的双眼被鲜红的暴怒所浸透，闪烁出不详的毁灭之光，嘴巴倒是有点“龙”的意思了，相当接近鳄鱼和蟒蛇混合的感觉。
四肢和头部已经完全兽化，显得粗壮而狰狞，唯有躯干的部分却保留了“女性”的样子——虽然同样有一部分位置覆盖了鳞片和刚毛，目测质感也粗糙了很多，但那毫无疑问依旧属于“人体”的曲线。
尤其是那对在整体巨大化之下同样变得超大的汝防，实在是当得起一个“弹眼落睛”的描述……
当然，“本能”的提亚马特，脸和腿都已经到达不忍直视的地步了，金再怎么丢弃节操，终究还是只能仰望“极恶之龙·悲风而泣”的境界。
“解析结果出来了……”
罗曼语调沉重地开口，众人顿时集中起注意力来。
“这个恐怕才是真正的‘提亚马特’，按照梅林的说法，也就是‘本能’……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会移动的生体工厂，拥有足以进行星际航行的魔力量，其储藏在体内的庞大生命原种，人类要花上数百年才能实现的神之方舟——这就是……提亚马特神的真面目！而且，如此巨大的身躯居然还能轻松移动，它正在不断逼近乌鲁克！”
“Aa……Aa……”
提亚马特的“理性”脸上尽管没多少表情，不过确实面带不安地伸手拉住了金的衣摆。
〝其实我……考虑到了……但是，我想要自由……我还想要那种“喜悦”的感觉……我不想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你，后悔了吗？〞
——哦呀？
这就是之前会有所犹豫的原因吗？
知道自己一旦“脱困”，就等同于释放了“本能”？
不过根据梅林的说辞来判断，“本能”一直都比“理性”强，“理性”就算继续坚守，最终也还是会被“本能”所吞噬啊！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金直接在现实中大笑起来。
“后悔？不，这才像话嘛！为了得到你，就必须战胜这样的困境，这才符合你的价值啊——提亚马特哟！”
金这话不仅是说给提亚马特听、说给在场众人听，也是说给身在迦勒底的人们听。
“每个特异点的最后，怎么可能不好好打一场呢？更何况是这个‘最初’的特异点！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只灭世的怪物清除掉——就跟我们以前打倒魔神柱们一样！”
当然，金也传念给提亚马特，询问“打倒了‘本能’后，她这个‘理性’会不会一起消失”，然后得到了令他放心的答复。
〝与你签订了契约的我……已经和“那个”切断了联系，我不再会受到“那个”的影响，但同时我也无法去影响——压制它了。〞
〝没问题……不过，既然是你自己的一部分，那么总该知道弱点是什么吧？〞
〝……〞
这一回，提亚马特终于犹豫了一下，不过金提供给她的契约属于相对比较“公平”的类型，故而她并没有犹豫太久——最多也就三四秒钟罢了。
〝原始的“风”……可以削弱“我”。〞
——空间的分割线——
之前金为了保险起见，这才下意识地就将众人传送到了变成“大后方”的北壁战线，如今大家定下心神，决定齐心协力干掉提亚马特的“本能”，金自然再次施展次元跃送，将队伍送到乌鲁克的南门外，准备阻击敌人。
“唔，总是‘本能’和‘理性’地叫来叫去很麻烦啊……”
金稍微思考了一下，以他贫瘠的起名能力玩了个小花样。
“这样吧，以后我们这边的‘理性’就叫缇雅玛忒，简称……我是说昵称缇玛！那个敌对的‘本能’还是叫提亚马特！”
毫无疑问，众人压根儿就听不出这两种发音有什么差别，还好金又提供了“简称”这条路，诸女才没有用担忧的目光关心他。
“嘚，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打呢？”
解决了称呼的小问题，魁札尔马上提出了核心难点。
“从魔力强度和体积来判断，一般的攻击绝对不可能有效的，能够变成这等程度的巨大怪物，其实也属于权能的一种，然而那是大灭绝之前的、只有创世纪才有的权能！说老实话，就算宇宙人也打不倒她啊！”
——嚯？真的假的？莫非恢复到“宇宙人”形态的阿蒂拉也拿提亚马特没办法吗？
理所当然，金可不打算让阿蒂拉使出“禁忌奥义”来试试看，毕竟万一让传说中的“游星”注意到自家的尖兵“叛逃”了，显然会让事情变得超级麻烦。
事实上，魁札尔的话语说的是她自己——南美的神系不属于本土，而是“天外来客”，微生物与动植物融合什么的……听上去玄乎得很。
“这个嘛……”
不到最后关头或者一击决胜的良机摆在面前，金肯定不会亲自解放全力来参战，故而当即认真地思考起来。
——我如果使用“蕾芙丽”的话，“宇宙风”倒是跟缇雅玛忒所说的“原始之风”有着不小的共通区域，可是我在“别的世界”的后宫全都无法“本体”出战，威力必然大打折扣，而我麾下的从者们，也不存在能够操纵风之力的情况……好吧，“风王结界”勉强算一个，可是对于如此巨大的提亚马特，恐怕不会有理想的结果，看来只能一边战斗一边寻找胜机了。
“总而言之，不先打打看也无法确认提亚马特的强度——贞德，拜托你‘观测’看看了。”
金先向贞德下达指示，然后又传念给缇雅玛忒。
〝你的“本能”有什么比较麻烦的……算了，全都说出来吧，它有哪些能力？〞
缇雅玛忒当然无法“系统化”地将自己的能力表述出来，金询问她也只是为了万一贞德“看”不到情报而备案，或者两相对照寻找可能的突破点。
于是，众人开始谨慎而警戒地向着提亚马特的方向前进——直到进入直接可视范围。
——真名看破的线——
提亚马特，BeastII，五维A+EXCA++EX。
兽之权能A：攻击人类和以“人类”为基础的英灵、神灵时有着巨大的加成，且生下的魔物也都具备这一特性。
单独显现B：宛如黑泥的“混沌之潮”能够做到“七日灭世”，同时免疫时间悖论和死亡属性的攻击。
自我改造EX：“龙”形态的提亚马特会将A++以下的攻击全部无效化。
生命之海EX：“混沌之潮”的源头，这片海洋就是提亚马特本身的一部分，不仅可以无限诞生魔物，而且被“生命之海”所侵蚀的存在，会得到各种生态系强化，同时在细胞等级上立下誓约——与人类为敌。
反创世纪（NegaGenesis）A：大幅减轻“正确人类史”所诞生从者的宝具对自身的伤害和负面效果。
怪力A++：泰坦巨人级的力气。
吾子啊，必遵创世之理（NammuDuranki）：并非宝具，而是“奥义”，属于将自身权能具现化的能量攻击，隔空将“人属性”的目标尽数“粉碎融化”、回归“生命之海”，非“人属性”的对象则受到“混沌之潮”浓缩冲击般的伤害。
——一般的分割线——
“喂喂，竟然真的可以看见啊！？”
金反倒是惊讶了一下。
“提亚马特明明不是从者吧？！”
“嗯，怎么说呢……”
贞德微微蹙眉斟酌着词句。
“虽然提亚马特确实不是从者，但是它的灵基‘架构’是以从者的存在方式为蓝本成形的，即便灵基的质和量都远远不是从者可以企及，不过我的能力还是可以看见这些情报——嘛，或许是‘进化’的功劳也说不定啦！”
“那你能看见缇玛的情报吗？”
金不免产生了一点好奇心，贞德却是面色古怪了一下。
“……很不正常的感觉，保有技能只剩下‘生命之海’的低位版本‘百兽母胎’和‘兽之权能’，并且都只有E等级，其它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因为‘本能’夺走了大部分力量——之类的。”
“好吧，看来不能指望她了……”
金无奈地耸了耸肩，向从者们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在脚部覆盖、包裹上魔力层后，从者们立刻与汹涌而来的拉赫穆展开了战斗。
虽然金也想过再把弗朗茜丝叫出来召唤金鹿号，但是脚下的“混沌之潮”深度比较尴尬，根本还没到能够载船的地步，却又不可不防……
“人类——！”
这些拉赫穆竟然“演化”或者说习得了人类的语言，用它们那沙哑、邪恶的嗓音大吼大叫。
“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人类！”
拉赫穆以及带头领军的巴力拉赫穆们亢奋地嚣叫着，悍不畏死地发起无穷无尽的冲锋。
“嗷——！”
居然还有被混沌之潮污染的太阳巨狮乌伽尔也冒了出来！
——啧，仅仅是突破外围就这么麻烦啊……而且这些魔物的力量，感觉比之前更强了！
战况胶着是最让人心烦的，不过金并没有心烦几秒钟，因为……
“Aaaaaaa——！”
缇雅玛忒出手……哦不，是“出口”了。
〝我……影响不了它，但是……这些……我应该、可以干扰……〞
伴随着缇玛的“歌声”，无论是拉赫穆还是巴力拉赫穆，再加上被污染的乌伽尔，全都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犹犹豫豫地退散开去，虽说是退三步进两步，但确实是明显受到了有效的干扰。
〝干得漂亮！爱你哟，缇玛！〞
金自是不吝夸赞，然后施放了个扩音术，将自己的声音送达从者们的耳边。
“好！趁此机会，大家一鼓作气——！”
“Laaaaaaaa……！”
——哇！这算啥？对山歌么？
是的，提亚马特也“唱歌”了，而随着它的歌声响起，猛烈的“黑泥”海啸冲天卷地而来！
——这特么……！？
“玛修贞德斯卡哈！”
其实根本不用金来喊，玛修和贞德早已默契地亮出了联合宝具，而斯卡哈则用“进化符文”再加强一层防御。
哗砰呼……！
混沌的海啸摇撼着符文闪烁的圣光城墙，却无法侵入半分，凡是呆在这层绝对守护中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损伤。
然而之前冲得太前面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比如说弗拉德和列奥尼达，金可没办法对外人使用“真实召唤术”来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至于阿斯托尔福嘛……别忘了，那位是骑乘着骏鹰飞行战斗的，当下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个——因为原本追着他戳戳戳的几只巴力拉赫穆被缇雅玛忒一嗓子给吼跑了。